【韩叶】当垆 25
前文见tag，本章两人集体掉线中（我都不好意思打tag
“混账！他当真这么说的！？”
通报完的少年人扑通跪在地上，说话都带了颤，“弟、弟子不敢，当日那郝大侠之言，弟子已悉数复述给副门主，绝无半点虚假。”
“什么狗屁好大侠，”端坐在红木高椅上的刘皓冷笑一声，“也就你们这些没点见识的毛头小子会上他的当。”
“您是说……”
“平日里叫你们多熟记些豪强门派、名士侠客，通通左耳进右耳出，只当我是在放屁，今天我倒是想问您二位，何时何地听说这霸图有个叫——叫郝俊朗的大弟子了？”
见堂下二人只是满面惑然，刘皓胸中火气更甚，手里的青瓷茶碗直直摔在地上，冷茶瓷片溅了他两个浑身，“霸图帮主韩文清，副帮主张新杰，嫡传弟子也是下任帮主叫做宋奇英，不过毛头小子一个，哪里来的郝俊朗！哪里来的二十四五岁青年人郝俊朗！那都是叶秋编出来诓骗你们的！”
到了这会子，他们才闹清楚自己先前经历了些什么——堂堂前嘉世掌门叶秋，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说瞎话、打哈哈，而旁边的武林盟主却怎么看怎么没有要戳穿他的意思，反倒更像是助纣为虐，帮着那人圆了谎言。想到这一层，满心惦记着将功赎过的少年人向前挪了几步，伏在刘皓脚边急急补充，“那韩文清看来已经彻底倒戈向他，门主，您果真是料事如神！”
刘皓像避开什么祸端似的甩甩腿，“小声些！还嫌知道你那蠢事的人不够多么！站起来说话！”
“是，是，门主教训的是，”呼啸子弟躬身从地上爬起来，仍觉不够，伏跪一般贴在刘皓耳边哆嗦，“那您的意思是，我们再纠些人手，去将那郝，啊，叶秋，将那叶秋好好教训一番？”
“你尽去吧，去，把现今武林盟主和三届大会魁首尽痛打一顿，回来别说我这个副……门主，就是武林盟主的位子都能让给你坐。”
少年许是听出了刘皓话里的讽意，自然清楚他说了傻话，赶紧陪着笑脸又补充几句，直哄得这副门主脸上露出些笑了才起身告辞，逃也似的离开大堂去了。中听的话终归没什么大用，刘皓笑过两声，该有的思索倒是半刻也没有停下，渐渐换上他最为人所知的那副嘴脸来。
先前那微草堂主王杰希曾到嘉世拜访，凭着些相面破字的功夫让嘉世弟子们好一阵追捧，这刘皓自然也在其中，只不过平素没什么表情的王庄主算到了他头上时，先顿住了掐指的动作，左边眼皮一掀，更是显得两边差异巨大。刘皓被他这动静吓得不轻，哆哆嗦嗦问王庄主可是算出了什么祸福，王杰希又阖上两眼，好半天才吐出一句，“不教盘算，偏要盘算……副掌门好算计，王某不精此道，诸位见笑了。”
“狗屁不通的东西，”刘皓又啐了一声，这话明摆了是说他自作聪明，迟早哪天掉进自己挖的坑里，“就你们这些名门雅士最聪明，聪明得连个陷阱都看不出来，聪明得……哼！”
他这正为了那件事得意着，大堂的门帘却叫人掀开了，刘皓惊得从座位上跳起三寸，恰是见到这呼啸正牌门主从外边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看样子唐昊也并不在意自己刚才坐在哪里，刘皓微微安了下心，掺着笑跟他示好，“我看门主心情不佳，又是哪个没眼力见儿的小崽子犯浑，我这就去料理了他。”
到他开口，唐昊才察觉屋里还有个人，不耐烦地抬眼看了看，“没事儿，你干什么呢？校场上没人盯着？”
就呼啸这屁大点的空地也好意思叫什么校场，刘皓腹诽了一句，赶紧捡了话答他，“校场上有赵禹哲盯着，您要不放心，我现在就出去看看。”
“不必了。”唐昊迈开大步回到自己位上，却发现半日无人的皮毛坐垫分明带着些体温，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细想刘皓这人打从进到呼啸以来，正事虽说没有少办，但不该做的也做了不少，好歹还算归在他唐昊能接受的范围内，可今天这鸠占鹊巢的行为却是实实在在触了他的霉头——这位唐门主别的都好说，偏是最恨旁人使用自己的私物，更何况是门主坐席这样暗示着权利地位的东西，更好比老虎的胡须，谁摸了谁就要倒霉。
不过这唐昊虽然在校场上偶得一式灵光，心机上却完全不是刘皓的对手，只一眼就让他看出了心中所想。刘皓嘴边瞎话也不打腹稿，顺顺当当就吐出好几句来，“哎呀，是我糊涂了，刚才有几个外门弟子来报，门主却不在周围，属下怕坐在副席没有威严，这才鲁莽占了门主的正位，听他们细细道来，还请门主宽宏大量，饶恕属下，我也好跟您将这事说个清楚。”
“哦？什么事？”
刘皓见他被自己转移了注意，心中得意，神色也放松几分，“是说他几个外出游历，想着到先前焚毁了的栖云山上去瞻拜一番，却不想在那儿碰上了前来探查的……的……”
唐昊耐性不好，见他吞吐就满腹窝火，厉声打断了询问，“的谁？说话不要支支吾吾！”
“这、这说是，前来探查的韩文清和叶秋！”刘皓见他愣住，赶忙再加上一句，“还说他二人相互应和，看来毫无逮捕之意。”
“他们两个怎么搞到一起去了？”唐昊出道尚晚，又对各门各派间的弯弯绕无甚兴趣，只知道嘉世霸图素来不和，这时候怎么也想不通这二人为何会同时出现在叶秋的老东家那里。转念一想，韩文清莫不是先前让武林盟遣了去找叶秋的下落么，这人都已经找到了，怎么倒跑到嘉世山上探查，总不会是去看景的吧？
这边唐昊心中只剩大堆疑团，刘皓却在边上猜他神色，好半天才确认了这个唐门主看来是彻底想不通，只好旁敲侧击地给些提示，“属下以为，韩文清怕是与那叶秋勾结，二人狼狈为奸，要一同闹出些撼动武林的大事来！如今我们呼啸先掌了这线索，必当善加利用，在武林盟讨一份好差事才行。”
“你是说？”
“属下先前得了信儿，今年的武林盟集会将在京城举行，想来那微草堂的邀请函也该不日送达，我们何不借此机会，早早把韩叶两贼的阴谋上报，再借武林盟之手将其一网打尽，”刘皓翻手捉了个空，掩着阴笑继续道，“那时候，也不愁呼啸的名号不够震慑，更不怕门主您在武林盟没个一席之地！”
“有些意思……”唐昊扣紧自己座上扶手，反倒想起他先前占了这位子的事来，加上他一向对刘皓这人不够信任，如今提出这般赫赫之功，想也知道肯定不同他所说那样顺当。思及此处，年轻的门主眯了眯眼，挥手叫他退下，声称自己要深思熟虑后再做打算，刘皓虽然不明白向来好大喜功的唐门主为什么没有直接答应自己的计划，却不好再多嘴，只得老老实实躬身离开了，走出大堂也不忘再啐一口，“没脑子的东西。”
唐昊眼见着他离开视线，又把刘皓先前说过的话咀嚼一番，愈想愈觉得这的确是个机会，顺手便从桌案上取来纸笔，大剌剌写了下去，“微草王庄主亲启，在下近来听到些不得了的线报，我门弟子于栖云山撞见贼人叶秋与盟主韩文清共游，二人举止亲昵，想是韩盟主听信了叶贼鬼话，失了心智……”写到这里，唐昊略略迟疑，才又继续落笔，“依唐某愚见，武林盟理应尽快召回韩盟主，询问此举缘由，再纠集众门派，早日将叶贼捉拿归案。”